大将功勋岂止在疆场

——忆晋南侯马和平谈判中的陈赓司令员

高正明 贺立军

1945年12月15日美国发表(对华政策》声明后，派马歇尔来华“调处”内战。他和国民党的代表张治中、共产党的代表周恩来组成(停战调处执行部)。由于国民党军1月13日进攻我侯马解放区，制造事端，破坏(停战协定》的执行。为调解双方的争端，查清事件真相，在晋南地区，由美国代表伯尔上校、国民党代表沈国甫上校、共产党代表张春山共同组成侯马停战小组(后改为停战调处执行部第13小组，驻临汾)，监督《停战协定》的执行。1946年2月5日侯马停战小组由临汾来到侯马，陈赓司令员以当地驻军最高长官和华北共产党停战谈判代表的身份主持谈判。我们作为陈赓司令员的随员参与了谈判。陈赓司令员在和平谈判中以丰富的政治斗争经验，巧妙的斗争艺术取得了谈判的胜利!

宣传教育群众，争取和平，反对内战

侯马地区是刚解放不久的新区，群众对我党反对内战、争取和平的政治主张还不够了解，又由于部分群众受到国民党的蒙蔽，对1月13日国民党阎锡山军队进攻侯马、挑起武装冲突、破坏(停战协定》行动，分不清是非曲直，认为是:“你打他，他打你，相互争夺地盘。”针对此情况，陈司令员预见到侯马“调处”工作将是艰苦复杂的，对谈判的准备工作进行了深入细致和妥善的安排。陈司令员认为，没有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不可能取得谈判的胜利，首先要抓好宣传教育群众的工作。他令纵队民运部长郑刚、11旅民运科长李平抽调机关干部和部队人员组成宣传队，深入村镇向群众宣传我党反对内战、争取和平的主张，揭示重庆谈判的真相。使群众了解到，我党为了争取和平，反对内战，毛主席亲自到重庆谈判，与国民党当局签订了(双十协定)。之后，于1月10日又与国民党当局签订r《停战协定)，我军主动撤离战场，代表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和平愿望。最近，阎军不断进攻我解放军，蓄意破坏停战协定，我军被迫进行自卫反击，是为了保护解放区群众的利益。经过宣传教育，群众提高了觉悟，了解了真相，明辨了是非，拥护我党和平民主的主张。二是教育部队认清国民党反动派的本质，提高警惕，做好自卫反击的准备。使部队认识到谈判是对敌斗争的一种手段，决不能因谈判松懈斗志，放松战备。三是加紧俘虏的教育，使他们弄清是非，尊重事实，转变立场，站在人民的一边，反对内战。这些工作对谈判的胜利奠定了群众基础。

有理有节，宣传八路军战果

停战小组到侯马后，陈司令员以东道主的身份，对伯尔和沈国甫进行礼节性的拜访。伯尔上校首先对陈司令员拜访表示感谢，然后以调停人的身份对陈司令员说:“将军率领八路军将士在敌后抗战8年，处境非常艰险，就是……‘不战’，能生存下来亦令人十分敬佩。”对八路军坚持在敌后抗战颇有微词。陈司令员听后说:“上校一定熟悉合众国独立战争的历史，一个民族的正义斗争，无论条件多么艰险，不仅能长期战斗下去，而且能取得最后的胜利。我军在敌后抗战的胜利，和华盛顿的成功是一个道理。”说完陈司令员大笑。伯尔意识到言辞不妥，即对陈司令员渊博的历史知识表示钦佩和惊讶，并报以微笑，使气氛得到缓和。接着陈司令员向伯尔、沈国甫等赠送了八路军缴获日军的指挥刀等战利品，用事实回答了伯尔上校“就是不战”的讥讽。

首次谈判剑拔弩张.引而不发

第二天，第13停战小组第一次谈判正式开始。陈司令员首先代表全体官兵对诸位代表光临表示热烈的欢迎，并预祝谈判能获得圆满成功。他提议: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为战胜法西斯而阵亡的全体将士默哀致敬!接着他宣布第一次会议的三项议程。审核谈判代表的合法资格;国、共双方代表通报(停战令》生效时驻军的准确位置;国、共双方通报执行《停战协定)的情况。议程一致通过后，谈判正式开始了。

国民党代表沈国甫首先发言，他侃侃而谈:国民党为了民族、国家、和平，主动邀请共产党进行谈判，为了人民安居乐业，做出“忍让”并与共产党达成停战协定。国民党将忠贞不渝地执行《停战协定)，以最大的努力争取谈判的成功，以最大的让步换取国内的和平。他发言中既不报告军队的位置，又不顾进攻我军的事实;却指责我军破坏《停战协定)发动进攻，抢占城镇，使“国军”蒙受重大损失。他无理要求我军立即撤出侯马等城镇，抗议我军包围曲沃，要我军撤围，退到翼城以东地区，并承诺不再破坏《停战协定》。

随后，伯尔上校表示:他来中国调处内战，肩负了光荣的使命，对参加谈判感到十分荣幸!美方是国民党的盟邦，是共产党的“朋友”。他将与双方密切合作，“公正”地进行调解，争取谈判的成功。

我方代表张春山报告了我军在接到《停战令》时的位置;我军撤离曲沃的具体行动。然后采取摆事实、讲道理的方法，批驳了沈国甫颠倒是非、混淆视听的无理指责。

双方僵持，各不退让，陈司令员宣布暂时休会。

因势利导。群众大会声讨内战

为了领导谈判工作，太岳区和4纵队的多数领导都集中到侯马，以便决策。由于大多数同志长期进行武装斗争，缺乏政治斗争的经验，对谈判斗争的复杂性认识不足。谈判出现僵持后，个别领导同志产生了急躁情绪，想用召开群众欢迎大会的办法，打击国民党的嚣张气焰.改变僵持的局面。

国民党代表沈国甫认为，侯马“失陷”不久，百姓尚未“赤化”，利用群众“正统”思想，来压制我党并削弱我军的影响，所以也希望举行群众大会。

伯尔上校为了扩大美国的影响，也愿意参加群众大会与老百姓见面。

陈司令员认为，在群众没有充分发动起来的情况下，匆忙用群众斗争的方法，不仅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谈判中的实质性问题，弄不好还会让对方抓住把柄，带来一些不良后果。他并不同意召开群众大会，但还是尊重了各方面的意见。同时指示各级领导要注意对群众因势利导，防止过激行为，让群众在实际斗争中受教育，认清美、蒋、阎反动派假谈真打的真面目。

群众听说要召开大会，纷纷拥向北街有戏台的广场，把广场挤得水泄不通。大会开始，韩均副司令员致了欢迎词。接着西高村的群众代表讲话，他控诉了阎军残害群众的罪行，要求谈判代表对进攻解放区的罪魁祸首进行查处，赔偿群众的损失。他的合理要求遭到蒋方代表的拒绝，蒋方代表不仅不承认破坏协定、进攻我军、残害群众的事实，反而当面斥责群众是造谣生事，诽谤诬蔑国军。他的言词激怒了到会群众，许多愤怒的群众要上台与沈国甫讲理。沈上校见状，呆若木鸡。为了防止意外，陈司令员叫我们把美蒋代表从后台撤出，带回驻地。然后，他向群众说:你们讲的都是事实，要求非常合理，对你们的不幸我十分同情，我要代表你们同国民党的代表进行说理斗争。在党中央毛主席的领导下，我们的斗争一定能够取得胜利!群众听后高呼，我们相信陈司令员!

陈司令员说:我更相信你们，我完全依靠你们!群众热烈地鼓掌。

经陈司令员做工作以后，群众才撤离会场。

正如陈司令员所预料的那样，这次大会虽揭露了敌人，教育了部队和群众，但给我们后来的谈判也增加了一些困难。

第二次谈判唇枪舌剑。针锋相对

第二次谈判一开始，国民党代表沈国甫采取以攻为守的策略，“抗议”我方昨天“煽动暴徒、流氓”滋事挑衅破坏和谈。他指控我军破坏停战，抢占侯马、槛口、蒙城，攻歼34军5000余人。他要求:严惩祸首;赔赏“国军”一切损失;撤出抢占城镇，交还“国军”;共方要保证今后再不发生类似事件。否则，谈判无法进行，一切后果由共方负责。

陈司令员请沈上校注意谈判议程，在不报告驻军的具体防地的情况下，就指责我方发动了进攻，无从谈起?

沈国甫听后，编造了三条理由推托:国军通信联络中断;本代表尚未接到闻喜、新绛、曲沃等方面的驻军报告;具体防地容后报告。以此避实就虚。

张春山代表立即抓住沈国甫暴露的破绽，揭露他的谎言。他把我军的地图摊在桌子上，详细指出我军的位置。接着他列举了国民党军破坏停战协定的具体时间、地点、部队番号。对照地图讲述阎锡山34军进攻的经过。此时，沈国甫气急败坏，打断张春山的陈述，争辩道:“这是捏造，完全是诽谤!”伯尔上校怕他继续出丑不好收场，装出公正的样子说:“希望双方都要冷静，对于双方没有根据的互相指责，深感遗憾!”他要求双方都要严格执行停战协定。为了避免冲突，恢复交通，希望共方能让一步，撤离同蒲路沿线。

陈司令员说:“事实胜于雄辩，无根据的指责，是不严肃不负责任的表现。关于避免冲突恢复交通，我完全赞成，根据双方对等的原则，国民党方面先拿出撤出这一地区的方案，我们依照同等的条件办理。”

伯尔上校和沈国甫听了陈司令员的话，都哑口无言。在会场片刻沉静后，善变的沈国甫继续责间我方:“共方指控国军发动进攻，只凭空话和地图，没有真凭实据?共方随意捏造事实，是阴谋破坏谈判。”

陈司令员等待美蒋代表要证据的时机终于到了。他让我们把自卫作战缴获的战利品拿来，让大家去鉴别，以物证回答沈上校的责问。沈国甫低头装出不屑一顾的样子，突然他抬起头说:“这些武器与物资不仅不能证明是国军破坏协定发动了进攻。而恰恰相反，它是共方攻歼国军的罪证。至于作战文件和《密令》纯属共方伪造，企图诬蔑国军。为此，我提出‘严重抗议’。”

伯尔上校看到这些物证以后，还不想公开撕下伪装公正的假面具，表示:双方要以大局为重，要互相让步，互相谅解。

张春山代表想继续批驳沈国甫的无耻谰言，他看见陈司令员在看手表，立刻会意说:我们有确凿的证据，现保留发言的权利，待复会时进一步阐明事实。

陈司令员说:中国有句名言“百闻不如一见”，为了明辨是非，我们最好到双方曾交过战的东、西高村实地察看，了解真相。

沈国甫眼见谎言要被戳穿，忙说:“闻喜告急!共军正在攻城，发生激战，请停战小组火速前往阻止冲突。”

陈司令员知道沈上校当面撒谎，当即表示“赞成前去，立即出发”。

闻喜调查戮穿谎言，丑剧收场

第13小组来到闻喜城后，阎军城防司令伍德明报告:进攻共军已被击退。

陈司令员要察看战场，查处违令干部。伍德明听后，神态慌张，解释说:战况是部属所报。

陈司令员要伍德明把报告情况的人带到现场。伍德明心中有鬼低头不语。

美、蒋代表见状采取缓兵之计，提出“先让伍德明查明实情，尔后再做报告”。他们想借此机会研究对策。

陈司令员不给他们可乘之机，严肃地指出:我们就是专程到此进行调查的，怎能把本小组的责任，委托给一方的驻军呢?拒绝了他们的要求。

蒋方的丑剧正无法收场之时，突然有人要伍德明接电话。半个小时后他回来说:他已向部属查明，共方是企图进攻，国军是准备打退共军进攻，在写报告时把“企图”与“准备”两个词给漏掉了，对此他深表歉意。谎言不攻自破。

我方代表当即严正声明:闻喜驻军不仅应负谎报战况、诬陷我军的责任，而且今后再有战报，我们概不相信。

国民党代表怕负破坏停战的责任，只好建议共方可派联络组进驻闻喜城，监督停战。

陈司令员同意了对方的建议，回侯马后，派11旅32团3营教导员原是灯和连长赵瑞来任联络官，进驻闻喜城。至此，蒋方上演的一场丑剧终于收场。

第三次谈判众怒难犯，正义战胜邪恶

第三次谈判一开始，我方张春山代表首先提议:停战小组应视察东、西高村，向群众调查战斗经过，追查破坏协定策划者的责任，赔偿群众的损失。美、蒋代表不愿丑剧重演，逃避现地调查，沈国甫以退为进，倒打一耙，他指出:“第二次谈判共方拿来的物证，本人承认是国军的。但在军事行动中，不论进攻或防御，都有可能缴获对方的物资，它既不能证明是共军在1月13日以后缴获的，也不能证明是国军进攻了侯马，倒是证明了共军在进攻国军时抢夺了国军武器，特别是共方伪造《密令》和作战文书的拙劣行为，本人十分愤慨!共方不敢回答我方提出的这些实质性问题，却一再要求视察东、西高村，这证明共方毫无谈判诚意。共方提供的所谓的物证，如果会说话的话，一定会揭露共方拙劣的行径。本人忠告共方要悬崖勒马。”很明显，他企图把谈判拖到无休止的毫无意义的争论之中。

伯尔上校感到前段谈判沈国甫很被动，今天可能是个转折。为了给沈国甫打气，他说:沈上校提的问题很有道理，共方应拿出诚意认真进行考虑，本人希望各方努力达成晋南停战的具体协议。

陈司令员故意保持沉默，像作战一样，为了诱敌深入不作过早的反击。

美、蒋代表见状，有几分得意。沈国甫追问:共方代表为什么不回答我提出的问题?拖延是混不过去的。共方若是理屈，就应拿出勇气公开承认错误，免得天下人耻笑。

陈司令员看到杀回马枪的时机已到，他说:“既然物证不会说话，澄不清是非，那么请被俘的蒋军官兵到会来说明原委。”

被俘的蒋军官兵到会，作证的俘虏里有阎军各级军官和士兵，在他们通报了姓名、单位、职务后承认:他们是在1月17日至22日执行抢夺战略要点的战斗中被共军俘虏的。其中有一个俘虏是山西平遥县人，名字叫雷普云，他指着沈国甫说:抗战时你们叫我们打八路军。现在你们和共产党和平谈判，又命令我们进攻侯马的解放军，希望你们不要口是心非，做祸国殃民的事情。国民党代表听到这些指责，破口大骂俘虏是“叛徒、败类”，“你们投降共军不知羞耻，不如鸡、狗”。这下他把俘虏都激怒了，俘虏指责沈国甫:你们口喊和平，发动战争，残害黎民百姓是什么“徒”?抗日战争时你们躲在重庆，勾结日本，现在还把日军官佐留在军中，是什么“类”?有个军官指责道:国父孙中山主张联俄联共扶助工农，你们却是专门反共欺压百姓，你们口头讲的是停止内战，实现国内和平，实际上又命令我们带兵抢占战略要地……。一些俘虏们瞪大双眼，脖子暴起青筋吼道:这里不是你们的天下，我们不是你的俘虏……解放大队(俘虏营)还有3000多名官兵，我们带你去听听他们的呼声!俘虏齐声喊“对!叫他马上去解放大队看一看”。面对愤怒的俘虏，沈国甫突然变成了哑巴。伯尔上校急得满脸汗水，会场沉静下来。

陈司令员不说话，等待沈国甫回答俘虏们的“邀请”。俘虏们还想痛斥沈国甫，陈司令员带着安慰的口气说:你们放下武器后，和人民站在一起，你们有说话的权利和机会，今天可先回去。这些话是对着俘虏们讲的，也是让沈国甫听的。俘虏出去以后，沈国甫为了下台阶，向我方提出抗议:共方让俘虏到场，有损国军代表的人格，本人受到了共方莫大的屈辱，今后再发生此类事件，本人将退出谈判，共方应承担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

张春山代表严厉斥责沈国甫:“俘虏不到会，上校说我方拿不出证据，拒不承认阎军破坏停战的事实，先生的所谓‘屈辱’完全是咎由自取，自食其果。”

伯尔上校原本想庇护国民党代表，在无可辩驳的事实面前，已无计可施。这时他为了摆脱窘境，只好提出返回临汾谈判的要求。

陈司令员说:“侯马谈判不能顺利进行，蒋方要负全部责任，美方在铁证如山的事实面前，不能明辨是非，主持公道，也要负责任。

事实证明国民党没有执行1月13日午夜零点生效的‘无条件停止一切战斗，严守军事界线’的规定。而在1月17日至25日向侯马及同蒲路沿线我军防区发动了大规模进犯。战场你们拒绝去看，物证你们顽固否认。群众被你们认为是暴徒，俘虏被你们说成是降共分子不能相信。我们不仅有大量的缴获物资，还有被俘的省防12师师长刘子谦及3000多官兵，都可供你们去查证。沈国甫上校至今还谎报军情，不遵守谈判议程，充分的事实证明了你们对谈判毫无诚意。”陈司令员暂停了讲话，要看一看美、蒋代表有何反应，但美、蒋代表就像泄气的皮球一样，跳不起来了。

沈国甫见状，以向长官汇报侯马谈判的情况，核查国军在晋南停战前后的行动，请示下一步谈判事项为借口，提出侯马谈判暂时休会。他赞成伯尔上校的提议，返回临汾继续进行谈判。他打了退堂鼓。

陈司令员说:“我们反对战争，争取和平的主张众所周知。我们严格执行(停战协定》有目共睹。我方对谈判抱有最大的诚意，在谈判中态度光明磊落，我们将坚决地同破坏和平谈判的反动派斗争到底。只要能够制止战争，实现国内和平，到哪里谈判都可以。”陈司令员按照党中央“针锋相对”的方针，采取了有理、有利、有节的斗争策略，以巧妙的斗争艺术取得了侯马谈判的胜利!

保护群众积极性.有理、有利、有节争取谈判胜利

谈判小组要返回临汾的消息传出去后，周围数十里，受阎军进攻之害的群众纷纷拥到侯马，形成了一场自发的群众斗争。

2月11日早餐以后，美蒋代表启程。停战小组的必经之地、县城北大街被挤得水泄不通，群众堵住大门不让汽车上路，要求国民党代表赔偿他们的损失，汽车只好回到院里。陈司令员不希望发生的情况出现了:因为无组织的自发的群众斗争难以取得胜利，群众提出的问题，国民党代表既不会承认，也不会去查实，更不会解决，群众对他们也无力惩办，形成僵持局面，最终酿成冲突。

陈司令员看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采取措施，保护群众的积极性，把自发的群众斗争引导到正确的方向上来。陈司令员让保卫科干事刘茂如告诉郑刚、李平等同志要耐心说服群众，让出道路，让谈判代表动身。同时命令保卫科干事姜英组织好警卫班，保护代表的安全，提高替惕防止意外情况的发生。沈国甫见汽车受阻，让汽车开足马力冲散群众，想制造事端，压制群众，败坏我党声誉。我方代表见此，虽然加以制止，但汽车的保险杆已经顶到了人的身上。他们蛮横无礼的行径激怒了群众，与群众发生了冲突，汽车又退回院中。刘茂如同志向三方代表报告说，群众要求国民党代表保证不再进攻解放区，保证群众的和平生活和生产安全。沈国甫听后火冒三丈，他说:这是共产党纵容暴徒挑动事端，必须采取有效措施加以制止，惩处闹事的主犯。

陈司令员责问沈国甫:阎军杀人放火，抢劫财产的暴行成了合法的善良行为，受害群众进行理所当然的控诉和反对，反而成了无法无天的暴徒，上校先生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颠倒是非，那就请上校先生前去指认暴徒，由我们来惩处。张春山代表也催促沈国甫指认暴徒。陈司令员说:既然有暴徒，你不敢去指认暴徒，这不是上校先生在纵容暴徒吗?沈国甫感到理屈，不得不认错，丧气地对陈司令员说:“兄弟一时冲动，出言不逊，请予恕谅。不必争论了，我们还是设法走吧!”他怕激怒的人群找他算账，想尽快溜掉。

陈司令员见沈国甫的嚣张气焰已被彻底打掉，便让汽车开到大门口，他站在车头上，面向群众大声说道:“乡亲们!我是陈赓!”群众听到陈司令员的洪亮声音，以暴风雨般的掌声表示欢迎。陈司令员向人群挥手，并致军礼表示谢意，群众又报以热烈的掌声。

他说:乡亲们!你们为了争取和平，反对战争，对破坏《停战协定》的行为进行了坚决的斗争，我代表共产党和解放军向你们表示崇高的敬意!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要维护(停战协定》，争取和平，制止战争，谁发动战争破坏和平，我们就反对谁。你们的苦难我十分同情，你们争取和平的斗争，我坚决支持，我决不辜负你们的期望，一定要在党中央、毛主席的领导下争取谈判的胜利!乡亲们再见!群众报以热烈掌声。掌声停止后，群众让开道路，谈判小组的汽车，在我方的护送下驶向临汾。

附记:1946年2月，第13停战谈判小组在晋南侯马举行的谈判，距今已40多年了。当年参加和谈的同志大都已不在世。陈赓大将主持的这次谈判，就其斗争风范来说，是值得大书特书、流传干古的。如果我们这些目睹谈判经过的同志不把侯马谈判这段历史写出来，那么，这一珍贵的历史资料就会湮没，后人无从知晓，是件憾事，也对不起陈赓大将和革命先烈。

为此，在昆明军区副政委王砚泉首长的主持下，根据当时参加谈判的李之泽、高正明、李振祥、窦效章等同志的回忆，并由高正明、贺立军等同志执笔将第13停战谈判小组在晋南侯马举行的谈判经过记录整理下来，作为历史资料供后人参考。材料力求真实，但年代久远，难免有记忆不准确和有遗漏之处，敬请熟悉侯马谈判经过的老首长、老同志补充、指正。谨以此文寄托我们对陈赓大将的思念之情。

(1985年8月于昆明)